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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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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

幸虧燈已經滅了,許箏微微羞赧,腦海裏一晃而過的竟是阮子期的身影。她搖了搖頭,心想自己真是魔怔了,怎麽會想起那個冷面人物來。她忽然想起京城那個酒樓,對了,阮子期還未將她的分紅給她呢,她竟然給忘了!這下山高水遠的,要找到阮子期要債可是艱難了!拍了拍頭,後悔不疊。

“莫非我的問題這樣難回答,竟然讓娘子這般為難?”身後傳來魏頌銘幽幽的聲音。

許箏這才想起魏頌銘這茬,忙道:“俗話說,日久見人心。行雲的這個問題,恕我現在還不能回答。因為感情是很珍貴的東西,許諾了便不可輕易改變,我不想做個言而無信的人。”

魏頌銘壓抑地咳嗽了幾聲,慢慢緩下來。

“你不舒服?要不要去叫大夫來?”說罷要翻身下床,剛站起身來,卻被魏頌銘拉住,腳下一滑,竟是直接坐到了魏頌銘的身上。

許箏手忙腳亂地要站起來,無奈在黑暗中沒摸到什麽章法,反叫魏頌銘剛剛緩下來的呼吸再度不平靜起來。

“你別著急,慢慢來。”魏頌銘又咳了一聲,道。

許箏小心翼翼地從他身上翻坐下來,覆躺在裏側,這下更是全然沒有睡意了。這也太尷尬了。

“我這個身體老毛病了,咳兩聲,不打緊的。若是深夜去請大夫亦沒什麽用處,反倒叫爹娘跟著擔憂一場,實在沒必要。以往我一個人住著倒沒事,只是如今恐怕有些打攪你了。”魏頌銘道。他翻了個身,隱約看到許箏背對著他的輪廓。

許箏聽他字字句句都在替別人著想,對他的觀感自然又好了幾分。

“我倒不打緊,只是你的身子真的沒事嗎?這樣一直下去也不是個辦法。”許箏道。

魏頌銘低低嘆了一口氣,卻是沒再說下去。許箏暗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,便也沈默下去,最後不知道何時睡著了。

第二日早起需得去給鎮北王及鎮北王妃敬茶。許箏穿了身淺粉色的衣裙,臉上不過上了層淡淡的妝容、魏頌銘早已收拾妥當了,立在銅鏡後看著她。

許箏本覺得有些羞澀,低頭由著星朧替她整理發飾,半晌終於敢擡起頭來瞧著魏頌銘。但卻意外發現魏松賢只是站著出神,他清雋的眉頭微微蹙起,用一種覆雜而又幽深的目光瞧著銅鏡,但眼神並沒有匯聚在一處。這與許箏所認知的那個人又很不一樣,許箏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了。

許箏不點破,待星朧整理好了,走到魏頌銘面前,道:“行雲久等了,咱們這便過去吧,莫讓王爺和王妃久等了。”爹娘叫不出口,許箏用王爺和王妃替代,但魏頌銘好像並沒有發現這一點,邁步同許箏一起出了門。

魏頌銘步子略快些,隔一段便要停下來等許箏,但他慢慢覺察到,便放緩了步子,到主院的時候基本上能和許箏持平。兩人一同走進了正廳。鎮北王和鎮北王妃是早便等著了。

許箏昨日未來得及打量,今日才好細細一看。按理說鎮北王妃應當是養尊處優,保養得宜的。但她臉上有些這個年紀不應有的滄桑感覺,鬢邊又幾絲白發摻雜在青絲之中,格外顯眼。眼角細紋叢生,與京城那些夫人們不太相同。再看鎮北王,年輕時候應當是個器宇軒昂的偉岸男兒,他的臉上雖然維持著笑容,但明顯頹態更多。

昨日乍一看,覺得鎮北王夫婦兩人沒什麽,今日細看,頓時叫許箏心頭打起鼓來。

這是怎麽回事?

許箏又去看魏頌銘,他倒是跟昨日一樣,沒什麽差別。

“楞著作甚?快去給爹娘敬茶。”他說話雖然溫和,卻透著不容置疑。許箏接過茶,跪拜後先雙手捧給鎮北王,踟躕了一下,才道:“爹,請喝茶。”

鎮北王笑意比方才濃厚了些,道:“你初來乍到,必定有許多不習慣的地方。若是哪裏不舒適了,盡管提出來,切莫忍著不發。你待久了就知道,咱們鎮北王府最是簡單,有什麽話都是直來直去的。”倒是一片真心。

許箏心頭暖熱。她知道自己身份尷尬,鎮北王這番話完全是將她當做自己人一般看待。

她笑了應了,準備給王妃奉茶,卻見鎮北王拿出一個紅漆的小匣子與了她,道:“這是給你的見面禮,且收著吧。”

許箏接過來道了謝,又給王妃奉茶,鎮北王妃亦是贈了一盒子珠寶給她,並道:“我昨日一見公主便歡喜得緊,你既過來了,便陪著我說說話罷。說罷見魏頌銘站著不動,沒有要走的意思,嗔道:“怎麽,怕我把你媳婦兒拐跑了不成?快快回去做你的事,我保證一會兒將你這媳婦兒完璧歸趙。”

魏頌銘無奈一笑,似是卻是不放心一般,抓著許箏的目光,道:“娘是個好相處的,你不必害怕。”

“我知道的,你快去忙吧。”許箏怕王妃再取笑,連忙回應道。

待魏頌銘走後,王妃拉著許箏坐下,道:“來了府上不用拘束,這邊不興京城那一套,你只管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可以。對了,你這一大早過來肯定還沒用飯,我已經叫人去做了,我一會兒陪著我用一些。”

閑話了幾句,許箏一一答了。這時有婆子進來,端著兩大海碗面條進來了。許箏早早就聞到一股香味,卻沒想到這早點這麽紮實,當即眼睛就有些發直。婆子端了一碗放在她面前,許箏瞪著一雙眼睛,指著面條道:“娘,這一大碗都是我的?”

“是了,快吃吧。別看這面條素,湯底都是用牛骨熬的,香得緊。”許箏看旁邊偎著幾棵翠綠翠綠的菜,堆砌著大坨大坨的肉塊,執起筷子悶頭吃了起來。

許箏已經吃飽了,瞧著碗底剩下的大半碗面犯難。王妃卻道:“那個,娘想問問,你昨晚和銘兒圓房了不曾?”

“咳咳咳……”許箏被她冷不丁的提問徹底驚到了。

“你別害羞。這個問題原本我不該問的,只是今早嬤嬤跟我說,那元帕上幹幹凈凈的,我這才想起問上一問。銘兒他身子不大好,你多擔待些。待他身子調養著好些了,你們再圓房便是了。”

一雙大手輕輕替許箏拍打著背,許箏好容易緩下來。回頭看時,魏頌銘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,也不知道方才王妃說的那些話他聽到了不曾。只略看了魏頌銘一眼,眼神便不自覺地飄向別處了。

魏頌銘道:“正巧我還沒用過飯,這會兒已經餓了,不如就在這裏用些墊墊肚子。”他接過許箏面前的碗筷,大口大口地吃了。

王妃道:“你若是要吃,叫廚房再做就是了,怎麽能搶公主的呢?這孩子真是!”轉頭看許箏呆呆傻傻的模樣,又道:“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,你若是沒吃飽我再叫人做。”

許箏連忙拒絕道:“夠了夠了,我已經吃飽了。”

那頭魏頌銘卻已經連湯帶面一起吃了,剩下一個空碗“哐當“放在桌上。隨即拉著許箏起身,道:”你今日才來,不若我帶你出去轉轉。”

王妃道:“也好,你帶著公主出去看看,有什麽需要采買的,盡著她買。你也要主動些。”

魏頌銘稱了是,帶著許箏走出主院,自然而然地放了許箏的手,道:“有沒有什麽想買的?”

低頭見許箏還緊緊抱著王爺王妃送的兩個匣子,不由得輕笑一聲,道了一聲“呆子”。許箏道:“你笑什麽?”

魏頌銘拿過那兩個小匣子,道:“公主緊緊摟著這兩個匣子,倒讓我想起一種小動物來。”

許箏不明所以,“什麽動物?”

“松鼠啊。那松鼠喜歡搜集堅果藏起來過冬,恰跟公主這模樣分毫不差。”他促狹一笑,看許箏不好意思的模樣更開心了。

“這是爹娘送的,自然要格外小心護著了。”

回到房間換身衣服的功夫,許箏忍不住打開那兩個匣子看,鎮北王送的竟然是五個店面,糧油鋪子一個,當鋪一個,成衣鋪子一個,珠寶鋪子一個和藥鋪一個。她心中激蕩,沒想到鎮北王竟然這般大手筆。再打開王妃贈送的,卻見裏面整整齊齊排列著十個大東珠,成色瑩潤剔透,是一等一的好貨。

許箏想著要找個地方好好藏起來,左看右看都沒處藏。她決定待會兒上街買一把大鎖,把東西放箱子鎖起來才安全。這會兒麽,就暫時先找個地方藏著罷。

“咚咚咚。”在外面等她的魏頌銘催促起來,許箏一急,把東西放在了旁邊凈房的浴桶裏。這浴桶深不說,平時也沒什麽人進去,輕易發現不了。她待會兒一回來便把東西取出來鎖上便是了。

許箏開了門,魏頌銘倒沒有什麽不耐之色,只是勸她道:“不過出街罷了。北方民風開放,並不介意許多,你隨便打扮便是。”說完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她的粉面桃腮上逡巡了一會兒,視線落在她耳畔的蝴蝶耳環上。

許箏在宮中首飾並不多,加之她生性並不十分熱愛打扮的,因此常常被上面兩位姐姐拿來取笑,她也時常暗自氣惱,卻又無計可施。好在這次出了宮,皇上賞賜不少,她才特地挑了一些出來,怕人說她小家子氣,丟了顏面。

見魏頌銘看著她,許箏道:“可是哪裏不妥帖了?”說罷喊了兩聲“星朧”,想讓星朧幫著看看是哪裏不對。魏頌銘見她如此,眼底黯然了些,道:“沒事,你這樣很好。咱們出去吧,中午我已經跟娘親說過,咱們就在外頭用飯了。”

只是才走到門口,便見管家匆匆趕來,道:“公子,公主。外頭來了一群宮中的侍衛,說是把少夫人的貼身丫鬟給送來了。”

許箏一陣錯愕。若說她的貼身丫鬟,親近的也只得星朧一個。其他丫鬟都是讓她們在外間伺候,何至於巴巴地送到這北地來。

許箏道:“人呢?”

那群侍衛尚在門口等著通報。許箏一出去便見到眾多侍衛中間簇擁著一個碧綠衫子的女子,她先一步撲到許箏腳下道:“公主,奴婢總算調養好身子趕過來了。都怪奴婢這身子不爭氣,在半路上耽擱了,多虧官爺們護送著奴婢,總算繼續好好伺候公主了。”

許箏反應快,一把將她扶起,道:“你半路上拉個不停,我也是擔心你,才不叫你跟著。你既然來了,便繼續在我身邊當差便是。”

那丫鬟聽見許箏說她拉個不停,臉色有一絲怔忡。

許箏叫人安排她住下,同魏頌銘出門卻再沒了心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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